这里并没有火,不,应该说:这里没有明亮的火焰。这个环境内,只有永不熄灭的暗色火焰熊熊燃烧,它不需要任何燃料就能散发出恐怖的热量,同时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芒;在这火焰中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,就像是无数的蜱虫聚在一起蠕动着,但是这些虫子并没有受到高温的炙烤,反而是在其中不断啃噬着什么,只能看见有什么白色的东西被其包围着。
极黑的边境中不可能存在阳光,同时也不存在黑暗,在这里。只有黑与白之间的灰——或者说是在身边随处可见的污秽,就连空气也被其感染,弥漫着灰烬,同时带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恶心臭味。
他听见了耳边传来的低语,像是无数蝙蝠与蜥蜴的嘶吼声叠加在一起,其中还夹杂着深渊特有的悠久回响,它们用这种奇异的声音配合不同音高发出了类似人的声调:
“嘶——是——嘶——谁——”
那个声音尖锐而又沙哑,只是单纯的在模仿人声而已,或者说,是故意这样做,好让他放松警惕。
“你——是——谁——”
声音变得更加清晰,咬字也变得更加清楚,就像是传说中的妖怪,会模仿婴儿的啼哭声来引诱别人靠近,然后伺机吃掉对方。
他不能回答,如果回答了,恐怕就会被拖到彼端的世界中。他还是决定先确定四周的环境,再采取行动。
这里并没有天空或是地面的区别,所有事物都是立于虚无之中,没有上下的区别,也没有所谓的晨昏,如果要用一个词概括的话,那就是混沌:实与虚、阴与阳、明与暗的混合体。
“谁——”
那个声音仍然在耳边回响,而且越来越强烈,甚至出现了回音。
“在——窥——”
深呼吸,不要被这些声音给扰乱了心智,他这么想着。他明白自己肩负的任务是什么:找出那个下咒者的身份,然后把这些信息告诉她们。
这是他在来的路上与梅涅瑟丝达成的约定,这一切是为了他今后的生活做打算。
他晃了晃脑袋,试图摆脱那纠缠在他耳边的怪声,然后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寻找那个人上。
就像穿越了由触手生成的荆棘,再越过无数巨型怪物的肩膀,踩过万千虫群的躯体。消耗了无数精力后,他找到了那间建造在终日阴暗潮湿,发霉腐臭的宫殿。
等等,他为什么会把那里称作宫殿?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中闪过,先前的那个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,这回不是同之前一般从远处传来,而是如同一把利斧直接劈入脑髓。
“在——窥——视——吾!”
一瞬间,一个奇怪的形象涌入了他的脑海中:身着绚丽服装的男人,不,也不一定是男人,但是仅仅是瞥见他一眼,他就能确定对方是一个极其恐怖的人;他无法看清他的脸,不知道是因为这里无光,还是因为他本就没有面相;随后他的大脑就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疯狂地发出警告:快跑!快跑!快跑!
黑暗、荒凉、爬行的混沌、群星的黯灭……无数的词汇出现在他的脑海中,他听见了先前的那个声音在呼喊着他的名字——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说出过自己的名字!
虫群的尸体不见了,怪物也消失了,就连荆棘触手也不见了。
恍惚间,他似乎看见了群星围绕着他闪烁,在群星之中,有一间巨大的神殿——他已经无法质疑自己为何会以“神殿”这个词汇了,而在那里,有一个被封为真理的存在:
“阿……”他的大脑停止了思考,本能地念出那个名字。
“啪!”一阵剧痛将他的意识带回人间。
梅涅瑟丝的手举在空中,上面似乎有什么符咒一闪而过,接着袭来的就是他脸上火辣辣的痛觉,以及似乎是由被冷汗濡湿后,透过衣物传来的深深寒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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